「27」

“徐言知，我從不相信一見鐘情，但我已經準備將你帶進我的生命，不打算放棄。”

“我有種預感，你會披上婚紗，成為我的新娘。”

“四年後，我娶你。”

他說過的話，仿佛還停留在昨日。往事一樁樁，一件件，全部歷歷在目。

那些如數家珍的過去，像在嘲笑我有多不自量力。妄圖抓緊一個和自己天差地別的人。

我邊走邊抹眼淚，哭得很狼狽。往來的行人，紛紛朝我投來奇怪的目光。我像個小醜，在所有人面前丟盡顏面。

托著麻木的四肢往前走，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兒去。站在紅綠燈路口，我迷惘的望向對面，車水馬龍的景象。

喧鬧的街市，人群攢動的斑馬線，似乎從來沒有一處，是我的歸處。我徹底成為了孤家寡人。

頭頂紅燈變綠。對面人群開始往這面襲來，我挪動腳步，準備去到對面。卻在下一秒，毫無防備地被人拽進懷裏。

人來人往間，我耳邊雜亂的聲音，隨著這個擁抱，一起飄遠。他的懷抱溫暖而堅實，曾經讓我思慕了許多年。

他身上薄薄的香水味，充盈鼻腔每一寸嗅覺。我忘記了掙紮，忘記了哭訴。在他懷裏，呆若木雞。

“傻瓜，別哭了。”頭頂細細柔軟的聲音，在耳畔響起。蘇巷像在哄小孩子似的，輕輕撫摸我的背脊，安慰。

“我以為你不要我了。”帶著濃濃的哭腔，我哽咽道。

蘇巷眼底生出一絲自責，覆雜的情緒在心頭暗湧，更加用力抱緊我，“對不起，我來晚了。”

所有堆積如山的情緒在心頭一滯，我停止了哭泣，把臉深深埋進他懷裏，五味雜陳。

“你何止來晚了，你差點見不到我。”聲如細絲，悶悶的語調，從蘇巷懷裏溢出。

大概是聽出我話裏，稍稍緩和的語氣。蘇巷跟著放松了不少，雙手置於我腰肢上，薄唇靠攏我的耳畔。

他微勾嘴角，輕啟唇畔，魅惑道：“無論你逃去山南水北，或者天涯海角，我都會找到你。徐言知，我很想你。”

從他鼻息呼出的熱氣，噴灑在我脖頸處，癢癢酥酥，弄得我心猿意馬。

無論六年前，還是六年後，蘇巷總能抓住我的弱點，不戰而勝。我渾身上下沒什麽毛病，最大的弱點，就是太喜歡他。

我承認自己貪戀蘇巷的懷抱，甚至不想放手，但那又怎樣？

就像蘇巷可以穿阿瑪尼的西裝，戴卡地亞的手表，被眾星捧月。而我只能買街邊地攤貨，住便宜的地下室。

兩個天壤之別，闊別多年的人，沒有未來可言。

沈默一會兒，我幽幽開口：“……可是蘇巷，我好像等不到你了。”

“我今年二十六歲，早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，沒有辦法陪你再耗一個六年。”

“我根本拿不出勇氣，繼續霸占你身邊的那個位置。”

“我想要的，不過是平淡的生活。”

“你明白嗎？”

說完，下意識推開他。我把頭埋的低低的，不想讓自己難過的表情，被蘇巷目睹。

我以為自己演技過硬，可以死撐到最後，終於還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淚。

過去六年裏，我太專註等待。日覆一日的等待，已經貫徹進生活的點點滴滴。就連自己都忘了，到了該嫁人的年紀。

蘇巷靜靜註視我，沈吟不決。他看我哭得泣不成聲，淚流滿面。往來的人群從身邊匆匆而過，我蹲下身子，抱頭大哭。

有多失落才有多難過。那些年少輕狂，不著邊際的承諾，根本不堪一擊。

決堤的淚水，漫過天際。

不知在大街上哭了多久，我才逐漸拉回理智，冷靜下來。伸手抹掉剩餘的眼淚，待理心理平覆後，我站起身，擼了擼耳發。

蘇巷身後的紅燈變綠，我忍著發麻的雙腿，從他身邊檫肩而過。

或許，這六年的等待，只不過為了要一個答案。如今，也到了我該走的時候。

再見，蘇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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